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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退开几步，脱掉自己的大衣。</p>
身后有轻微的“沙沙”声，如贪婪的春蚕吞噬桑叶——那是血肉生长的声音。</p>
一刻钟之后。声音停止了。</p>
李真转过身、微微扬仰起头，将大衣披到那具新生的躯体之上。</p>
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了肌肤，随即感受到滑腻。那是新生的、如同婴儿一般的滑腻，还有温润的热度。</p>
这意味着大衣底下是一个人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、活生生的人。</p>
他低头看了下去。</p>
结果正对上那一道清澈的目光。</p>
北川晴明已经睁开了眼睛。</p>
李真不安地瞧着她，不敢开口说出第一句话。因为他知道令白骨生出血肉并非难事——真理之门就曾经在这里做了无数次。真正困难的，是令这具白骨重新变成以前的那个人。</p>
或者说。真正困难的，是令她重新拥有之前的记忆……与灵魂。</p>
他们对视了三秒钟，李真觉得这三秒无比漫长。</p>
直到北川晴明说——</p>
“不冷了。”</p>
“我觉得好一点了。”</p>
李真张开了嘴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</p>
实际上只一瞬间他就理解了这两句话。因为他深深地记得，在菲律宾的那个午后，当他抱着怀里这具逐渐冰冷的躯体时。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——</p>
“可是我现在就好冷啊。”</p>
而他抱住了她，问：“这样有没有好一点？”</p>
时隔六年之后，她回答了他。</p>
李真觉得自己的喉咙缩紧了。他用手指紧紧抓住生物舱的边角，嘴唇微微颤动着，说：“再见到你真好。”</p>
北川晴明眯起眼睛，往周围看了看。随后她微微皱起眉，眼神下移。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大衣。闻到了屋子里焦灼的味道。她更看到周围的一片狼藉与李真脸上的神色。</p>
因而她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，并且意识到……</p>
这里不是菲律宾。</p>
也不是那间屋子。</p>
她听到李真轻轻的叹息。</p>
“小北。现在是2020年了。”</p>
……</p>
……</p>
当最后一滴水从屋顶落下的时候，北川晴明听完了一段很长很不可思议的故事。</p>
她直直地看着李真，用梦呓似的声音问：“那么，现在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？”</p>
“是的。很乱。”李真说。</p>
“我们……也用不着怕类种了？”她又问。</p>
李真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你可以这样想。”</p>
两个人在深沉的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，北川晴明说：“你……是怎么救的我？”</p>
隔了很久李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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